我校院长赵海忠评“桃李杯”群舞获奖作品《绣在穿引间》

发布时间:2023-09-12 23:50:04  作者:本站编辑  来源: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

                                                                           

 

               

  赵海忠

内蒙古艺术学院院长、内蒙古文联副主席、内蒙古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2023年8月,内蒙古艺术学院附属中等艺术学校的原创群舞《绣在穿引间》,在第13届“桃李杯”全国青少年舞蹈教育教学成果展示活动中,从来自全国27个省区市、60多所院校、200多个舞蹈作品中脱颖而出,荣获群舞项目最高奖——优秀剧(节)目及编导奖。


第13届“桃李杯”全国青少年舞蹈教育教学成果展示活动为期1周,活动举行20个场次的现场展示和终评,参演师生近千人,现场观众累计2万余人次,网上浏览者1200万人次,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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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穿引间》舞台照

《绣在穿引间》以蒙古族妇女刺绣劳动为表现对象,是一个表演时间约7分钟的群舞节目。该剧适应舞蹈教育教学发展变化,注重深入生活,激活原创要素,一定程度展现了新时代内蒙古舞蹈教育教学的新气象、新面貌。

通过现场和录像观看,我以为《绣在穿引间》因表现劳动而出彩,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

 


蒙古族刺绣是我国蒙古族人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形成的一种手工技艺。早在战国时期,赵武灵王主张“胡服骑射”,模仿北方游牧民族进行服装改革。史料证实,北方民族公元前就有刺绣作品毛毯等。蒙古族刺绣在漫长的历史中形成并发展起来,是一项十分瑰丽的民族、地域文化瑰宝,入选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

蒙古族刺绣既有软面料,也有硬面料,用丝线、驼绒线、羊毛线甚至是牛筋、牛羊皮条等制作。蒙古族刺绣既是制造生活用品,也是创造艺术作品。艺术风格上,蒙古族刺绣凝重质朴,大面料贴花,针法粗犷、色彩艳丽、对比鲜明,给人以饱满、充实、大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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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穿引间》舞台照

《绣在穿引间》演出现场,节目在开始20秒钟后,才有一小片灯光开启,朦朦胧胧的光影说明天还未亮,勤劳的蒙古族姑娘们就开始了刺绣劳动,穿针引线,韵味深长。整个节目上场人物有不同的组合:20个演员,一会儿是全员参绣,一会儿是双人或三五人对绣,一会儿是单人独绣。台上的演员,或者扮演绣女,或者变成绣台,或者成了绣品,错综复杂,富于变化,形成委婉的观照、牵连与配合。前半部分,更多的是表现刺绣劳动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半部分有刺绣作品完成后的展示、喜悦和庆祝。演员们甚至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过舞台,犹如时装模特那样自信、自美、自豪。群舞结尾部分是一个很特别的场面造型,演员的手和胳膊组成一段长长的“针”与“线”,最末尾的一个演员以绣品承接,首尾呼应、彼此勾连、整体协调,写意、夸张式地完成整个作品。

 


劳动创造人类历史并创造人本身,是发生在人与自然之间的活动。劳动通过人的有意识的、有一定目的的自身活动来调整和控制、利用和改变自然,为人类的生活和自身的需要服务。艺术源于生活,与劳动相伴随而产生发展。恩格斯说:“劳动是一切人类活动的第一个基本条件,而且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致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不得不说:劳动创造了人本身。”正因为如此,表现劳动成为艺术创作者的不二选择,永久主题。作为表现劳动的舞蹈节目,可以选择不同的关注点来编排和演绎,前提必须是符合所要表现劳动的特点。

首先,劳动有一定的体态和姿势。《绣在穿引间》所表现的劳动就是刺绣,绣姿有写实,有变形,有夸张,不一而足。作品所展示的绣姿,大略有坐绣、站绣、走绣、舞绣、跪绣、围绣等,形态各异,令人目不暇接。当然,舞蹈作品里表现的劳动姿势,经过艺术化的提炼,变成了符合舞蹈美学要求的舞蹈动作,其中最为作者强调的,就是“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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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穿引间》舞台照

其次,对于蒙古族刺绣来说,舞蹈必须表现其针法。针法在刺绣实践中产生并逐步发展,是刺绣中运针的方法,也是组织线条的形式,所谓针线相连、线针相关。每一种针法都有一定的规律,选用合适的针法能恰当地表现刺绣的特质。蒙古族刺绣针法很多,齐针、散套、施针、接针、打子、退晕等。针法既是刺绣的技术技巧,也是艺术的审美元素,不同的针法需要不同的舞蹈动作予以表现。《绣在穿引间》通过演员的表演,对针法作了形象化的直观表达,主要体现在手、腕、胳膊、身腰、腿脚的变化或定格。

第三,《绣在穿引间》的舞蹈动作设计丝毫不炫技巧和功夫,不无谓地跳跃旋转、列队跑走,而是完全遵循劳动规律和特点优雅地展示。整个舞作中,绣女们的动作大方舒展,不急不躁。所有演员的表情自然而然,健康快乐,自信骄傲,全力展现劳动之美、创造之美。有些场面,可以看作是劳动间的休息和嬉戏,丰富了作品的表现力,使作品变得更加疏朗和散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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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穿引间》舞台照

第四,不管是什么场面,作品都强调集体和团结,这既由舞作的体裁决定,也由舞作的思想内容决定。《绣在穿引间》演出过程中,绣女的集体形象若隐若现,团结协作劳动场面接连不断、不离不弃。即使是独舞、双人舞,其他演员也处之不远,暗中相陪。惟其如此,才让人观之情动,心生向往之意。

蒙古族刺绣并非必须集体完成,但是如新时代“草原绣娘”白晶莹,办公司、搞产业,集体刺绣就成为一道新景观。她任兴安盟科右中旗蒙古族刺绣协会会长,积极推动蒙古族刺绣非遗文化传承保护和创新发展,筹建国内最大的蒙古族刺绣扶贫车间等,形成了“企业+协会+基地+农牧户”的产业运营模式,逐步完善蒙古族刺绣产业组织架构,共带动2.6万名妇女参与蒙古族刺绣产业,开拓出一条脱贫致富的新路子,受到习近平总书记的接见并为其颁奖。新时代产生新生活,新生活激发新创作。这样的蒙古族刺绣现实案例,何尝不能为舞蹈创作提供触动、灵感和激情呢?

 


《绣在穿引间》艺术风格朴实,形式简约。演员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浓烈的化妆,一如草原上的蒙古族绣女,本色质朴。演员着深紫色裙装,深红色头巾,总体舞台形象端庄稳重健康。《绣在穿引间》整个演出基本没有舞美背景设计。作品非常节制地使用灯光,只为表现绣女们夜以继日的辛勤劳作,个别地方用于分割、开辟表演区域。除了从衣裙间变幻出来一件绣品外,全舞没有其他任何道具,风格极简。

必须注意演员手、胳膊和眼睛的表演。刺绣,构图、色彩、尺幅都是需要注意的,但是手到、胳膊到、眼睛到,手、胳膊和眼睛应当是主要的着力点。《绣在穿引间》在具体表演过程中,给予手、胳膊、眼睛重要的地位,手指灵巧,胳膊舒展,眼睛专注,从根本上保证了剧作场面的构造、情节的展开、内容的表达、思想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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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穿引间》舞台照

演员的手舞是全舞作的灵魂,这一只只手,是劳动之手,也是创造之手,作品从头至尾都在手上做文章,与所表达的劳动的内容是一致的。由于表演得到位,观众分明能感受到手拈针,针带线,线跟针。手牵引着胳膊,胳膊支持着手,手到哪里,胳膊就自然地跟到哪里,和谐协调。如果说手是一只精灵,胳膊就是她的孪生姊妹,共同完成刺绣的劳动。此外,手和胳膊还多次组成抽象线条、格子,犹如展示刺绣图案一般。眼睛随手动,随胳膊走,以专注和重视指引劳动、欣赏劳动。然而,作品又没有刻意地聚焦夸张放大手、胳膊和眼睛,而是把这种认识和理解有机地融和在整个节目中,给足而又节制,有自然天成之韵。当然,在视频制作上,完全可以更专注地拍摄手、胳膊、眼睛的近景或特写,效果一定会更好。

《绣在穿引间》的音乐既具有民族特点,又有现代元素,表现出欢快活泼而又平和细腻的劳动节率。作品人物动作总体大方舒缓,舞境比较安稳,头巾和裙摆随人飘摇,为作品增加了动感。

 


习近平总书记说:“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劳动是一切幸福的源泉。”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也是人们创造辉煌历史和美好生活的唯一手段,正常的人应当达到“习于劳动,劳心劳力,都不以为苦”的境界。《绣在穿引间》关注劳动、表现劳动、赞美劳动,加之严谨扎实的艺术提炼和表达,终于成为“桃李杯”参演作品的佼佼者。创作初衷和动机方面,《绣在穿引间》尽管形制短小,却着力为劳动人民抒写、为劳动人民抒情、为劳动人民抒怀。人民生活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生活,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绣在穿引间》主创团队娜娜、白彦伟、董帅、苏力德、徐晓晨等,自2021年起实地走访牧区蒙古族绣坊、到博物院等地查阅历史资料,确定创作思路,不断打磨作品,走了一条正确、成功的创作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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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在穿引间》舞台照

目前,内蒙古自治区正在全力打造北疆文艺,助力完成习近平总书记交给内蒙古的“五大任务”和全方位建设“模范自治区”。打造北疆文艺,需要生产具有鲜明北疆特点、思想深刻、贴近人民生产生活的文艺精品。表演时长7分钟左右的《绣在穿引间》,无疑具有鲜明的北疆格调、北疆烙印和北疆特质,在繁荣北疆文艺行动中,率先贡献了一抹朴实无华的院校舞作原创色彩,获得初步成功,具有一定的带动示范意义。

 


《绣在穿引间》需要在如下两个方面加以改进。一是切实加强表演者对劳动的正确深刻认识,敬重劳动,敬重劳动者,自然而然地提升舞作的由衷度和自豪感。二是在层次的安排上,需要优化时间和空间处理,理清楚舞作的线索、脉络和段落,把作品演绎得更加明晰,让观众更好地理解作品。


本文来源于内蒙古文艺